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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百四十八章 夜离川州相
  (一)

 那俊逸非凡的面皮上,神情淡淡,狭长的双目里倒映出月光,连身上亦披上一层不知是月光还是自身的白芒。麺魗芈伤那光景,极美,一时间小青竹眼角还挂着泪痕,却看得痴了。仿佛以为走过来的不是凡人天师,而是难得下凡的天神。

 小青竹回过神来连忙跑了过去,看着闭着眼一声不吭的羲和,慌张问道:“她怎么了,有没有事啊是不是受伤了啊?”

 青华双脚踏上了湖岸,白色衣角未有被沾的痕迹,兀自走在前面,道:“她只是睡着了。”

 小青竹这才放下心来,继而是继踵而至的对青华的狂热崇拜,觉得青华的天师形象瞬间高大威猛了起来。小青竹跟在后面,不忘将紫伞收起来带走,边心有余悸道:“刚才,你们真是吓死我了!我以为你们下去就上不来了!你真是一个厉害的天师,比鬼婆还厉害!轹”

 但实际上,那鬼婆只是怨气深一些,再加上在水里得了优势,并没有如小青竹所说的那般有多厉害。起码在水下,羲和的一符,加上青华的一剑,就足以够她无法承受的了。青华也没有花太多力气去结果鬼婆。青华垂着眼帘,看着羲和莹白的脖子上一两道淡不可察的勒痕,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住了,压抑又沉闷。他觉得一剑委实太便宜了鬼婆。

 青华脚下顿了顿,转身不咸不淡地看着小竹子,小竹子立马噤了声。他便道:“你不要将她吵醒了。今晚我们就会离开川州。”说罢继续往前走。

 小青竹弱弱地问:“那我呢?箐”

 青华淡淡道:“去将客栈里的马牵出来,我在前面城门那边等你。”

 青华没有详细说要不要带小青竹一起走,但他这样的回答已然是给了小青竹特许。小青竹感到十分开心,也不怕夜晚自己跑回客栈会遭遇比自己厉害的鬼妖,当即撑着紫伞一个扭身就跑得没影儿了。

 青华便抱着羲和乘着月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上,周身散发着温润的白芒。一路上,鬼妖魂灵皆避闪不及。等到了川州的城门处时,没一会儿,侧道的小巷子里就响起了哒哒清脆的马蹄声。很快,一匹高大的骏马冲出了小道,朝城门奔来。那马鞍上,赫然一柄三十二股紫伞,伞骨正绕着马的缰绳。

 骏马驶到跟前,扬起马蹄停了下来。小青竹从那伞上缩了出来,落地成人形,手里正牵着马绳,道:“天师,我将马带出来了!”

 青华将羲和轻柔地放在马鞍上,随即侧身上马,让羲和斜靠在自己的怀里,他低着眼帘看着小青竹,小青竹会意过来,将马绳到青华手上,而他自己立马又变回了竹子爬上紫伞。

 (二)

 青华提了提马绳,马儿活动着四蹄缓缓往前走。小青竹看着前面紧闭的城门,不由得为难地问了一句:“现在城门未开,我要出去是没问题,但是你们怎么出去呀?”

 话音儿将将一落,青华腾出一只手来,翻手祭出玥泠剑,在那城门上轻轻划了两下。那城门竟破开了一道小门,足够让青华骑着马能够安然通过。

 当夜,青华与羲和带着一马一竹,出了川州,择了往西的方向踏上了马道。月依旧怡人,清清凉凉。

 川州城的县令府内,下半夜县令再也没听到那怨毒的哭泣声,似神经稍稍得到松落,沉沉地睡了过去,就再也没能醒过来。

 苏澈在县令府上等了青华与羲和三,都不见他们有回来。听闻第二,城中央的湖水变红,如血水一般,半月都没能散去那诡异的红。没有游客再敢贸贸然前去那里游湖赏景。苏澈公子,便是以为青华与羲和二人已经淹死在了湖水里,一时间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遗憾。

 羲和睡醒的时候,正处在一个山里。面前燃着温暖的火,将整个壁都照亮。彼时青华正坐在她身边,手里拿着正烤着野兔的竹架,嗞嗞的青烟冒起,散发着烤的香味。小青竹正蹲在另一旁口水。

 青华侧头看着她,轻柔道:“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,等烤好了我叫你。”

 羲和活动了一下僵掉的脖子,脖子上面浅淡的勒痕已然消失不见,嗓音略微有些沙哑,吁道:“你总说会叫我,谁知道我醒来以后还会不会有你这个人,还会不会有烤兔。”说着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外的光景,天色虽黑,但一看就能看得见外面的荒凉,挑一挑眉,“怎么,我们出了川州了么?”

 “出了,我们去凉山。”青华如是道。

 两个人语气都是淡淡的,漠然的。几句话下来之后,都陷入了沉默。小青竹自然不懂这其中微妙的气氛,取出自己的小竹枝时而掏一下火,好让火燃得更精神一些。

 羲和这睡了一觉起来,清醒了许多,理智了许多。不得不说,她有些气青华。气青华不明不白就将自己掐晕,然后独自一人去赴险。

 但是甚巧,青华也因为这同一件事情而有些急羲和。尽管羲和脖间的勒痕已经不见,但青华一闭眼那样的画面就又浮现在脑海里。不光有勒痕,明明就看见她站在自己眼前,倏尔一缕长发却生生将她拽下了水。

 羲和本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,只要她肯安心等着青华回去。青华不想再看见她有任何的损伤,一丝一毫都不能。但是羲和偏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跑。

 青华与羲和,本就是同一类人。

 (三)

 良久,青华还是先开口出了声,心疼地问:“脖子,还疼么?”

 羲和怔了怔,伸手去抚自己的脖子,淡淡道:“不疼。”

 青华双目幽寂地盯着跳动的火焰,手里翻摆了一下被烤得很香的兔,道:“往后,不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。”羲和亦是看着那火焰,没有答话。青华顿了顿,声音飘忽得厉害,“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,我有些怕,怕眼睁睁看着你又在我面前坏掉。”

 “凤寤桦”羲和念着他的名字,回想着梦境里的种种画面,心里像是被鞭笞一般难过,“可是我也有些怕,怕你让我等你,结果你却一去不复返了,任凭我怎么等都等不回来。”

 青华说:“怎么会。只要知道你在等我,我就会回来。”

 “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梦”羲和下巴搁在手臂上,歪着头看着青华,眼里溢出清澈的光,道,“我梦见有沙漠,我们有一所房子,房子外面是一条寂静淌的河。河里有鱼儿,天空有纯粹闪亮的星子。你带着我去看落,看降雪。你为我扎秋千,为我点燃香炉,和我一起走在热闹的街上逛夜市。”说着,眼眶莫名地有些变红变酸涩,仿佛,那是她等待了不知多少年企盼了不知多少年才换来的结果。她不希望那就只是一个梦,她希望那是她的过去,她有着与青华在一起的过去。最后一句话问出口的时候,羲和显得很小心,她问,“这些,都是真的么?”

 青华还没有回答,羲和又道:“我一定是和你有那样的过去,只是我不小心忘记了。虽然忘记那些过去是我不该,但一定是有你的。不然我们只是陌路人,你为什么要救我,我们又不,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…”话未说完,羲和猛然睁大了双眼。

 青华手中的竹滑落,一点也不可惜烤掉进了火堆里。幸得小青竹眼疾手快,及时接了过来才使得好好的烤幸免于难。

 几乎同时,青华一侧身,手臂冷不防揽过羲和的,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霎时将羲和捞进了怀,紧紧地抱住了去。

 小青竹却也晓得捂眼。

 羲和的头便枕着青华的肩,双手僵硬地垂着不知道该作何动作。下巴,碰到了青华那墨紫的长发;鼻尖,充盈着青华身上的味道。

 听着青华在自己的耳边低声地说:“都是真的。那里是大漠深处的绿洲,天很晴朗,唯一的河很清澈。河里的鱼儿很鲜,你喜欢用木叉直接入水鱼。夜晚散步的时候,一抬头就是目的星子。大漠里的落很美,我带着你去沙丘上面看,天边的云彩都被染上了落的那种红。降雪,大漠里不常降雪,我们却也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够等来一场雪,园子里都是一片雪白。刚开始你不喜欢那里的热,所以我给你扎秋千,你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会感到凉爽一些;一睡觉你就会梦魇,我调了安神的香每晚给你点燃。我偶尔会去学堂里当一回老师,你来等我下课,等到天黑,我们一起逛着街回去。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,那是我此生最安宁的一段日子。现在才跟你讲,你会不会觉得太迟了呢。”

 PS:写到这里,胖云老泪纵横了,总觉得青华在胖云的怀里总算长大了…可以嫁出去了。。T-T同学们来点鼓励啊快说你们最爱青华!胖云最爱青华! Kuw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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