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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  “傅盈, 你从来都不信我!”

 江棘充怒意的眼神看得傅盈一时忘了挣扎,她咽了下口水,心下情绪复杂。

 管家很有眼力见地把医生请了出去,同时还把卧室的门关上。

 此时, 卧室里就剩他们两个。

 江棘忽然拉着傅盈的手按在他的大腿上, 声音低沉阴冷:“你要不要看看我受的伤?你知不知道这条腿差点就要截肢?”

 “是我不肯。我痛得要死也知道绝对不能截肢。”他的几乎贴在她的脸颊上,淡的瞳孔紧紧地盯着那双睫不停颤动的眼睛, “我要是残废了你不更得往别人怀里钻?又是怪物又是残废,你还会看我一眼?”

 傅盈嘴颤动,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 她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江棘的腿上,手下是他温热的体温, 还有掩藏在布料下看不见却能够想象的触目惊心的伤疤。

 她的脑子里一团,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,要做什么。

 只能任由双手被江棘抓住, 听着他的话,眼睁睁地看着他解开间的系带,睡褪下,随后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暴在空气中。

 傅盈瞳孔微缩。

 这些伤痕真的太可怕了…

 大腿上的伤疤和小腿上的不同。

 小腿上的伤疤很细,颜色是痊愈后的死白, 而大腿上的伤疤非常狰狞,疤痕要更,并且还泛着紫,微微突出,像一只只可怕的蜈蚣。

 “很丑是不是?”

 他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。

 傅盈目光闪烁, 抿了抿,没有说话。

 江棘又抓着她的手,一点点在疤痕上拂过:“钢板就是从这里植进去的,这里,也有一块钢板,这个疤是打钢钉开的,这个也是…”

 傅盈汗竖起,脊背发僵。

 她咬了咬牙,想回手,却被江棘强硬地按住。

 “怕了?”

 “嫌恶心了?”

 傅盈别开视线,有点想哭。

 “你觉得我没脑子是吗?”

 傅盈用力摇头:“我没有。”

 “你有!”江棘眼里泛出血,恨得想咬她一口,“疯子又不是正常人,怎么会有脑子呢?当然是什么疯狂做什么不是吗?”

 “我没有!”傅盈还是用力摇头。

 “你有!”

 “你到现在还在狡辩?”江棘放开她的手,一把掐住眼前细软的脖子,着她仰头和自己对视,声音咬牙切齿,“傅盈,你凭什么说你信我?”

 “你从来不信我,出什么事情都第一个想到我,反正坏事都是我做的,对吧?每回一听到谁死了就下意识地看我,一听到哪个公司老板跳楼也是看我,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可怕?”

 江棘越说怒意越暴涨,本来只想捏着她的脖子强迫她看自己,但越说心中越恨,手上的力气也失了分寸。

 傅盈张着嘴仰着头,双手用力砸着江棘的胳膊和头。

 江棘似乎感觉不到疼痛。

 即使嘴角被打到一下,嘴磕在牙上出了血,他也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在自己手中使劲挣扎的傅盈。

 看着看着,他的心里萌发出干脆把她掐死的冲动。

 反正她不听话。

 总是怀疑他,怨恨他,想逃离他。

 干脆掐死好了。

 那样她就会很乖地呆在他身边,不会总想着跑。

 他会给她每天换一身好看的衣服,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毕竟她那么爱美。

 “少爷!”

 “许医生,快快快!”

 门被打开,慌乱的脚步声从门口进来。

 掐着她脖子的手终于松开,傅盈一下坐倒在地。

 她一边捂着脖子咳嗽干呕,一边看着江棘被几个下人摁住,许医生正在给他打针。

 打完针,许医生转头冲傅盈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 针剂见效很快,江棘虽然还清醒着,但已经不再猛力挣扎。

 傅盈在许医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。

 她看着江棘,眼眶发红,里面有泪,也有恨意。

 如果说之前听到江棘的话她还觉得愧疚,觉得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,但江棘掐着她的脖子差点掐死他,那么愧疚感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愤怒。

 她拒绝了许医生要给她上药的好意,一个人捂着脖子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卧室。

 换作以往傅盈一定会哭一场,或是紧张地喊医生为自己检查喉咙。

 但这回她不知怎么回事,心里仿佛憋着一股气,谁的话都只当耳旁风,一回到卧室就在书桌前坐下,拿出纸笔开始写字。

 她情绪激动,下笔不稳。

 从小练就的一手好字写得连草无比,光看字都知道里面蕴含着多少愤怒的情绪。

 一滴眼泪滴落在纸上,字体晕开,傅盈简单暴地了张餐巾纸摁上去。

 喉咙很痛,连呼吸都觉得痛。

 但傅盈一点不去管,一味地埋着头写字。

 直到写大半张纸,傅盈才愤愤起身,拿着纸往江棘的卧室大步迈进。

 她用力地打开门,在管家和医生诧异的目光下走到前,把写好的纸扔在江棘脸上。

 他还没有睡着,只是眼神有些飘忽。

 傅盈进门他是有意识的,甚至纸上扔到脸上的时候还下意识地侧了侧头。

 做完这些傅盈走到许医生面前,忍着疼用沙哑的声音道:“许医生,帮我看下我的脖子吧。”

 “好,回你房间吗?”

 “不用。”傅盈拖了张凳子在江棘边坐下,“就在这儿看。”

 江棘混沌的目光动了动,视线在傅盈仰起的脖子上聚集。

 洁白的脖子上有几个颜色深红的指印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
 许医生看了看,从医药箱里拿了块水袋似的东西出来。

 她把那东西往傅盈的脖子上轻轻一放,凉意渗进脖颈,又冷又舒服,火烧火燎的痛感顿时消失了许多。

 傅盈松了口气。

 她朝他指了指那张纸,示意他自己看。

 管家犹豫着出声:“可是少爷刚打了针镇定剂,再过会就入睡了”

 傅盈看着江棘的眼睛,打断了管家的话:“那醒呗。”

 “给我块冰。”江棘出声。

 “这…”管家看向许医生,“这可以吗?”

 许医生:“最好还是睡一觉,不过我给他用的量少,忍着不睡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
 管家这才去端了盆冰块过来,但没有直接给江棘用,而是往盆里加了冷水,再把巾沾拧干,给江棘擦了两把脸。

 “扶我坐起来。”

 由管家扶起后江棘靠着头深呼吸了两下,甩了甩头,拿起了掉落在上的纸张。

 只见纸上写着——

 一、卫少洲为什么要约你撞车?我查过他,他家在恒城,父母健在,家庭完整,跟我们没有任何集。他也是富二代,不缺钱,家里的公司也没有出现问题,他跟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更没必要为了我赌命,所以我没有怀疑他。

 二、那段时间伯父伯母去世,你的情绪非常不稳定,莫名其妙就会发脾气,你自己想想,你咬我的次数还少吗?把我得躺上起不来的次数还少吗?

 三、我碰巧发现你在看心理医生,那人每次都假装成护士的样子,跟着林医生一起过来给伯父看病。以为每次戴着帽子,带着口罩,摘掉了我就发现不了吗?那人不就是这个许医生吗?!

 这说明你自己心里很清楚,你有病!你有精神病!到现在还没有治好!

 很快扫完纸上的字,江棘脸色平静地抬起头:“你们都出去。”

 管家和许医生相继离开,傅盈自己按着脖子上的冰袋。

 他太平静了,平静地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。

 傅盈站了起来,她没有离开,而是退到了江棘抓不到的位置。

 “你看完了?”

 “嗯。”

 “还有一点,我没有写。”

 江棘:“是什么?”

 傅盈看着江棘,深呼吸了一下道:“伯母也有精神病,很严重,所以我认为你的病是遗传,是写在基因里的,根本治不好。”

 即使话很伤人,但傅盈还是在江棘可怕的目光下继续说着:“你好像从来没有怕过什么,一起去鬼屋,你叫都不叫一声,还觉得很无聊;还有在林子里肢解青蛙,用石头砸蛇,蛇死了你也一直在砸,你的眼神很恐怖,甚至还在笑。”

 “再后来你收敛了很多,不再自己动手,但是很多次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商业问题,你非要把人得跳楼才高兴,那时候你还没有成年。”

 “我很怕那样的你,所以就开始躲着你,然后你又变了,更加收敛,除了眼神语气还是很危险,其他也没见再见你做什么可怕的事情。”

 “我知道,你应该是找了心理医生,开始接受治疗。是,精神病也是病,当然可以通过治疗来控制,可是你的情况不一样,你是天生的,是遗传的,写在基因里的东西,怎么治?”

 傅盈深了口气:“你怪我不相信你,可我能怎么办?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信你?”

 说罢傅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:“就在刚才,你还想要杀我。”说着她又解锁手机,打开相册,翻到一个相册集点开,把手机扔到江棘手边,“这些是你不顾我意愿强行要我后我拍的照片,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你掐的,脖子和肩膀也是你咬的。”

 “江棘,既然话已经说开了,那我直接告诉你好了,我是对你有好感,但我不是受狂,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随时可能发疯的疯子。”

 “撞车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无所谓了,你要是想追究卫少洲你尽管去,你杀了他我也不管了。”

 “还有,你不用拿傅氏跟我爸妈做易,傅氏你爱要不要,反正我不会跟你结婚。”

 “我不想跟你过,求你,放过我吧。”

 话说完,傅盈用力咽了咽口水,喉咙疼得跟烧起来似的。

 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,往后在江家她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,那还不如离开,反正她还有钱,她还会弹琴跳舞,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。

 不就是做个普通人么,没关系,她可以的。

 不参加上宴会,被那些表面好友嘲笑,没秀看没人捧没人伺候,都无所谓了,珈蓝和瑶瑶不也过得很好?

 她也可以的。

 这么想着,傅盈甚至有些激动得发抖。

 她从小就学什么都快,只要她愿意,没有什么能难到她。

 而且食堂十块一份的炒面她也吃得下,一百多块的校服她也能穿,没了江棘管着,她可以可珈蓝瑶瑶一起去图书馆看书,一起逛街,她会认识更多的朋友,认识更多优秀的男生。

 每天都有人约着玩,而不是做什么都要被江棘管着。

 这个傅大小姐的名号,不要就不要吧,没什么大不了。

 想到这,傅盈深了口气,再次开口:“我知道你爱我,但你的感情会伤害我,我真的不想,所以,江棘,你放过我,我们井水不犯河水,以后两不相干,可以吗?”

 从她讲话开始,江棘就一直非常平静地看着她。

 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,听到她说他有病时才有了点波动,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,即使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离开,他也没有什么表情举动。

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,傅盈的兴奋感开始消弭,紧张又占领了头脑,她强行保持镇定,又问了遍:“放过我,可以吗?傅氏归你,我不要,我直接离开。”

 江棘终于出声:“你都说完了?”

 傅盈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
 江棘微阖眼眸,双手握在腹前:“我觉得你有些话说的很对。比如我的病,你说的没错,我确实是天生的,天生的冷血,天生的变态,治不好。所以…”他抬眼看向傅盈。

 傅盈紧张地握紧身侧的手。

 “离开我?”

 “你做梦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江棘:其实我有主动治疗的。

 傅盈(翻白眼):然而没什么卵用。

 谢谢妈妈不喜欢我的微博名、爱吃红烧的鱼的地雷!给你们比心呀呀呀=3= KuwO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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